小孩走到錢罐前，彎下撿起，藍瞳浮現點點笑意，「智商有待提高啊！隨便說些什麽都信。嘖嘖……」

早已躲在一旁大樹背後的霍磊，洞悉了一切，心下掙紮，到底要不要出來警告這小混蛋？

正想踏步向前，有小孩卻搶先一步跳出來了，「真的存夠錢？不是騙人吧？如果耍我們，你就知道滋味。」

一個比瑞克高半個頭，皮膚黝黑如巧克力，身體肥胖如小包子，手腳短小的孩子從草叢鉆出。

肥仔身後還帶著三個比他矮一些的小孩子，那些小孩子都用一副譏笑的表情看向瑞克。

霍磊認出了肥仔是誰，前天中午，那位女職員有拿過全宿舍孩子的照片給他看過，還一一介紹名字。

霍磊從小記憶力驚人，過目不忘。即使小時候沒有上過學，只有隔壁有點耳聾的婆婆教導他認點字，他也能憑著那些教導，跑去圖書館閱讀，長年累月累積下來，他比同齡的孩子文化程度更好更高。

張傑霖並不知道有人在暗處正肆意打量他，反而擡腳逐步逼近瑞克，「錢呢？」

瑞克瞄了眼錢罐，隨後拋向他。

張傑霖用小手準確接住後，笨拙地打開錢罐，倒出零零碎碎的錢幣，磕磕絆絆數了一遍，才五十塊錢左右。

「這是耍我？」張傑霖臉色不悅，小手指緊攥那些硬幣，「踏壞了我的寶貝球鞋，竟敢給這麽少？」

「說錯了，不是踏壞，是踏臟了。」瑞克瞄了一眼，那雙已經洗白如新的鞋子，懶洋洋回答：「這價已經給多了。」

在一貧如洗的孤兒院裏，大家都沒有幾毛錢，話還真不假。

張傑霖憋著氣，將零錢全都倒入兩邊褲袋，向後面的同伴揚起小下巴，示意了一下。

三小孩一接到指示，便立刻左右夾攻圍堵瑞克。

瑞克雖然早就料到，但人多勢眾，讓他無法在最佳時機逃離。

「你們想要怎樣？」瑞克站在原地，小臉一副處變不驚。只有他本人才知道，恐懼從心臟爬出，爬向四肢百骸。

「嘿嘿，請你去一個地方而已……」

張傑霖一說完，便有兩小孩眼疾手快捉住了瑞克的左右手，連背後，也有小孩堵住他的去路。

呃……這些家夥一定平日見村裏的流氓多了，好的不學，壞得學。

無計可施之下，瑞克只能縮起尖刺，乖乖跟去。

霍磊不知他們葫蘆裏賣甚麽藥，唯有安靜偷偷跟蹤下去。

中途瑞克幾次想要逃走，計劃卻屢次失敗，悲哀！

等回到孤兒院臭熏熏的男廁門前，張傑霖才停下高貴的腳步。

他勾起冷笑，「記得不記得，一個月前，你在這裏……對我做了什麽？」

瑞克心生一驚，被遺忘的回憶頓時湧起，「你想幹嘛？」

「本少爺是一名人見人愛的乖寶寶。即使有人曾經撒尿在我名貴的褲子上，我也能大人不計小人過。」

張傑霖留意著瑞克繃緊的表情，在瑞克下巴放松一點後，又說：「不過，懲罰總是要有的。是不是？要不，有人不會吸取教訓的。」

「好夥伴，我們去送瑞克一程吧。」

一聲令下，三人立刻聲勢浩大地架住瑞克湧入男廁的一所間隔。

張傑霖毫不猶疑按住瑞克的腦袋，使勁往馬桶裏湊，「你啊，心太黑了，我要做善事，洗一洗你的心。喝幾口吧，就能沖洗心裏的那些見不得人，亂七八糟的臟汙。」

旁邊一直對張傑霖唯命是從的三小孩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，「終於也有這麽一天了。我們以前受過的欺辱，全部都要還給你。」

「敢在我背上騎牛？算計我？現在報應來了！」

瑞克猛地被人摑了一巴掌，聲音極為響亮，貫徹四周寂靜的空氣。

「我媽媽留下的玉墜子，你竟然敢偷走，還賣掉？小賊！沒人性！」

還有一人沒說話，張傑霖忍不住問道：「你呢？」

那人一楞，呆住了，一時間反應不過，好一會兒，才說：「沒有啊，他沒得罪我。只是……我看不習慣他……這麽無法無天的樣子。憑什麽我們都要裝好孩子去討那些大人的開心，而他卻這麽自由自在？」

張傑霖「呵呵」笑了三聲，俯下腰，湊近瑞克，小手拍了瑞克臉頰幾下，「看來很多人都很討厭你呢。真是不受歡迎呢～」

「好戲不等人。你們上吧！」

張傑霖大搖大擺，悠哉悠哉地走出廁所間，揚聲道：「記得，沒有三四分鐘，不準讓他透氣。你們也要小心，別淺到廁所水。」

瑞克身體像被鋼鐵捆住，即使百般掙紮，也動彈不了半分。

眼見廁所水越來越近，快要碰到嘴巴——

外頭響起一道呼喝，「放開他。」

第五滴淚：守護

中年保安舉起手電筒，嚴厲呼喝道：「在幹什麽？已經過了門禁時間，怎麽還在外面游蕩？」

手電筒的光線晃射向他們每一個的臉龐，他們都是年幼的孩子，經不起大人的責備，一下子都像受嚇的兔子驚慌逃離。

保安企圖攔住這些調皮鬼，卻被撞到東倒西歪，昏頭轉向。

他們跑的很滑溜，像滑不留手的魚兒，捉也捉不住。

瑞克趁機也悄悄爬起身，利落沖出門外，卻被早有準備的保安攥住了後背的衣領。

保安像老鷹捉小雞一樣，吊抽起他，用手電筒照射瑞克模樣，「又是你！一天找事，就活不成？小小年紀，只知道闖禍。」

瑞克用盡全力掙紮，雙腳雙手並用，也是耐不住大人的力度，只能乖乖被攥住在半空中。

「我要將你這家夥交給院長，讓他好好處置。」保安攥著他，大步往門外走去。

瑞克一聽心裏慌張，情急之下張嘴狠狠咬住保安露出的手腕。

保安頓時臉色大變，驚叫出聲，「啊——」

瑞克趁機掙脫逃跑，一下子就不見蹤影了。

保安急忙追到門外，環看已經空無一人的四周，恨得牙癢癢，「那小混蛋，下次別給我捉住！等著瞧！」

霍磊從一旁暗處慢慢走出來，態度恭敬又誠懇地彎下腰，「大叔，真謝謝您的幫忙。」

保安瞧著這個高個子的孩子，想起他剛剛著急跑來叫喊幫忙的情景，不禁輕嘆了口氣，擺手道：「你也別再這游蕩，快回去，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在門禁時間跑出來，可不會客氣的。」

霍磊乖巧點點頭，轉身才跑回去宿舍。

狗運逃過一劫的瑞克，晚飯吃不飽，如今肚子咕咕叫起，在空蕩蕩的走廊尤其清晰。

他腳步一頓，靈機一動。

要不，去廚房借點食物填肚子吧？

他是一個想到什麽就去做什麽的孩子，完全不會估計後果。於是，擡腳轉身，想要夜訪廚房。

「想去哪啊？我們的賬，還沒有算完～」想不到張傑霖沒回去房間睡覺，依舊不死心潛伏在暗處。

而其餘三人也隨著他的話落，而從暗處齊齊走出來。

四人都彎起惡毒的微笑，讓瑞克不禁後退一步。

張傑霖拿起一把大剪刀，鋒利的銳光在暗黑的走廊上一閃。

他用不符合童音的嗓子，低沈笑道：「喝不成廁所水，我們玩別的吧。」

「你——」瑞克不禁咽下一口唾液，「如果發現了流血事件，你們誰也跑不了，到時我們全都會被趕出孤兒院。」

其餘三人一聽，臉色也不禁有些緊張。

世界雖大，他們卻無處容身。

如果離開了孤兒院，對他們這麽小的年紀來說，只是等死。

張傑霖玩弄著剪刀，隔空對準瑞克的褲子下面，揮動了一下，「本來，我是想要將你下面一刀剪掉的。但啊，考慮到後果，我想到了另外一種省事又好玩的方法。」

「快！將他拿下！快一點！」

張傑霖彎起的嘴角，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森寒，「我早就看不習慣他那金燦燦的腦袋，是時候……換個發型，換換口味了。」

三人立刻會意，連忙手腳麻利捉住了瑞克。

張傑霖走上前，毫不猶豫將剪刀逼近。

鋒利刀刃掠過瑞克的劉海，瑞克忍不住往後一退，幾根發絲應聲而落。

瑞克發楞幾秒，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擊，猛地他眼睛瞪大，死死看著前方，滿臉神情驚恐，好像哪裏有什麽人出現了，「圓圓……老師？」

四人一瞬間身體僵硬，瑞克趁機推開捉住他的人，奔到最近的窗戶，從上面疾飛跳下。

幸好是底層，一跳下便是草地。

瑞克預備好和親愛柔軟的草叢來場親密的世紀接觸，意外地，卻沖撞上另一具溫熱的身軀。

因手腳疼痛，瑞克不禁嘶叫了幾聲，而身下的霍磊身為肉墊，只是沈默皺了皺眉。

張傑霖已經追到窗戶前，眼見他們兩人疊在一起，連忙喊道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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